【星陈】咖啡和沙发和药
如果要说一个我见过最不要命的人，那大概是近卫局的陈sir。
局里疯传陈sir深夜改文件前喝六份浓缩，改文件后吃两片安眠药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但和我同期转正的医疗部菲林常在下班后偷偷吐槽陈sir在他们那开药多得让人怀疑她安眠药成瘾。
“不过仔细想想怎么可能啦，那可是陈sir。”他咽下嘴里的叉烧，咕地一声啜掉啤酒上的白沫，“近卫局大大小小的事情最终都汇到她手上，靠药物入睡对他们这个层级的人来说也是常事。真搞不懂他们的大脑构造，换做是我早就疯了。”
“所以你只能给人家打工啊，小猫。”桌上大我们一届的警员拿胳膊肘戳他，“我有一天加班，在茶水间碰到陈sir。啧啧，那台咖啡机在她手上连轴转。我都没数她打了几杯浓缩，光看见她一滴水都没加，端着那杯苦得要死的东西就走。后来近卫局的咖啡机老坏，诗警官气不过，自掏腰包给她买了一台放办公室。”
“诗警官那么有钱还来近卫局？”
“谁知道——再来罐酒！”
我当初从警校毕业来近卫局实习时正好被分到陈警官手下，那段时间她为了一件案子忙前忙后，又是跑现场又是取物证，隔三差五地催尸检结果。照这样子她是没空带新人了，我就被顺水推舟地推给了星警官。
星sir身上总有股匪气，穿着近卫局制服都掩盖不了的那种。单看外表明明是个大美人，却总让人觉得她是从街头帮里混出来的。
转接实习生的时候陈sir看出我的疑惑，讲了我入近卫局以来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你别看她这幅模样，人还算挺可靠。”
“陈sir别诽谤我呀，什么叫'这幅模样'。”星熊笑嘻嘻地接过我的个人资料，看都不看就往胳膊下一夹。
陈sir才不管她的玩笑，把后续文件拍到她怀里，又急匆匆地跑案子去了。场上只剩下我和星熊两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该说真不愧是陈sir吗？这么雷厉风行。”
星熊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悄悄叹了口气：“唉，我倒不希望她把陈sir的角色扮演得这么好，早晚累出事。”
“走吧走吧。”她拍拍我的肩膀，“今天带你去巡逻。”
那句话我印象很深，如果陈不扮演好陈sir的角色，近卫局又有谁可以担负起她的职责呢？
“到时候你就懂了。”
转正之后我依然和星熊一起巡逻，她今天没穿制服，尽管这样龙门的居民仍然认识她，不时有店家和路人同她打招呼。
“怎样才算到时候？”入秋之后天气照样热，我解开制服的第一颗扣子，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也换上便服。
“嗯……我想想。”
“你们不是都很好奇为什么Missy家里那么有钱她还要来近卫局当个警官嘛。”
“等你明白了这个就算'到时候'了。”
我吐了吐舌头：“这不是和没说一样！”
星熊笑着，把那顶因为独角只能歪歪斜斜地戴着的帽子扣到我头上：“等你明白了这些就算真正成为近卫局的一员了。哈哈，加油吧！”
真正成为近卫局的一员吗？我偶尔会想起这个问题。转正了也不算“真正”成为近卫局的一员。要理解陈sir和诗sir，哦不，诗怀雅长官，也许还要理解星熊。在理解了所谓近卫局精神之后才能被近卫局认可。嗯？话说近卫局精神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懂了。星熊的话又响起来。
好吧好吧，“到时候”，希望这个“到时候”不要太远。
星熊猜得很准，陈sir“早晚要出事”。当然不是累的，近卫局资历最老的警员都说他从来没有看见陈因为劳累出过什么毛病。
那天追击歹徒的时候陈冲在最前面，星熊要护住后方，没跟上陈。等到我们再见到她时，已经是在医院的病房了。
“追击途中遭遇源石炸弹袭击，所幸没有感染……”——这是近卫局的事件报告。
“我还以为你又喝咖啡又吃药的是要拿自己炼丹，瞧瞧，练出来钢筋铁骨没？”诗怀雅很不客气地同她拌嘴。
“哎呀，Missy，少说她两句吧，人家难得休息一下。”星熊在一旁打圆场。
“你也是。油炸鬼！她一个人冲上去你也不跟着，后方这些人平时个个精力充沛，他们自保绰绰有余！”
“忍你很久了诗小姐，在病房大吵大闹是怎样，幼稚园的小鬼都知道在医院要保持安静。”
“我说了多少遍我不！姓！诗！”
“唉。”
诗怀雅气冲冲地离开病房，星熊紧随其后，把我们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新人请了回去。临走前她叫住我。
“陈不是近卫局唯一的顶梁柱，她暂时缺职不能影响近卫局的正常运转……算了算了，这些话你应该都懂。回去之后整理下老陈的工作，我明天找人分担一点。”
“嗯。”我回头看了一眼门缝后仍然在病床上看文件的陈。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陈警官，在近卫局待久了，有时候真的不把她当常人看。似乎习惯性地就把陈和她的职责联系起来，就把那个不要命的陈sir和她联系起来。说到底大家都是普通人啊，谁也没有钢筋铁骨，都是硬撑罢了。
伤好复工后陈还是那么不要命地工作，星熊偶尔从我手上截掉一部分文件。她眨眨眼，像在要我保守一个秘密。我点着头，把必须由陈过目签字的文件翻出来，剩下的按照等级分给其他同事。真不愧是近卫局，让我一个新员工自愿给上司加班。我感慨着，心照不宣地处理掉一批又一批文件。
“原来转正之后就要加班，近卫局，真有你的。”我苦着脸把去年的档案搬到陈sir办公室，刚要敲门，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下。
星熊把门打开一点，单手接过那沉重的档案盒。她轻声说：“嘘，她在沙发上睡着了。麻烦你去员工宿舍拿一条毯子好吗，资料我会放她桌上。”
龙门早就入冬，我拖着冰凉的身体再次赶到办公室前，屋内的暖气扑面而来，带着睡意的魔咒。我不禁打了个哈欠。
“辛苦你了，快些下班吧。”
“倒是没事。难得看到陈警官休息呢。能让我们帮她分担一点职责也好。”
“这话说得真有近卫局的作风。”星熊笑着接过毛毯，带上了门。
近卫局的作风吗？回家路上我反复咀嚼这句话。
那这算是“到时候”了吧。
*小剧场*
陈：“星熊。帮我泡杯咖啡，然后看看那盒药还有没有，我估计这两天就吃完了。”
星熊：（端来牛奶）“喏，咖啡。”
陈：？
星熊：“还有安眠药。”（拿出一颗方糖）（放进牛奶）
星熊：“快喝吧陈sir。又是咖啡又是药的，你还不如在这好好睡一觉。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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